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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的起源要从2002年的夏天开始。
  我的家乡是中华腹地一个人口众多的古老省份,那是一个不身为同乡就很难知晓的、只有省级行政区域地图上才会显示出来的再平凡不过的小城市。那年夏天,我刚过15岁生日,以全市第一名的身份结束了中考。那一年省实验中学到全省各地根据中考成绩招收优秀的苗子到省会城市读书,做为本省最强的两所高中之一,实验中学的悠久历史和强大的教学品质就是高考成绩的保障,能到那里去学习对每一个热衷于读书改变命运的孩子都是最值得骄傲和开心的礼物。我毫无疑问的得到我们市仅有的四个名额之一。但是,这个在所有同学和老师看来都天大的好消息却没有让那时的我有丝毫的喜悦,因为就在成绩出来前一周,我的父亲刚刚因为一次意外离开了我。
  我的父亲是爷爷奶奶的独生子,在那个年代这看起来独生子的情况不说绝无仅有也是凤毛麟角了,但是考虑到我的爷爷是参加了抗日、解放和抗美援朝战争的退役老兵,考虑到奶奶当年在颠沛流离中伤了身体,我觉得这也可以理解,或许也正是因为爷爷老年得子极为不易,他和奶奶对父亲非常娇惯,再加上时代原因,父亲小时候并没有珍惜相对宽裕的家庭环境好好学习,反而是在跟一堆狐朋狗友的厮混中虚度了宝贵的年华,最后高中毕业不得不去参军当兵继续人生。除了不错的人缘之外可以说毫无长处,等到爷爷奶奶先后去世,失去了他们照顾的父亲就只能独自面对惨澹的人生了,从部队退伍回来后在麵粉厂上班的父亲命运坎坷,在祖国改革开放春风满地的大环境下却跟许多人一样不得不独自舔舐伤口:在那一波“我不下岗谁下岗”的时代浪潮的卷席下,父亲失去了曾经引以为傲的铁饭碗工作,本就已经不多的骄傲和自豪也在一夜之间离他远去。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和人到中年时的颓唐现实,让他的心态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少年时那个开朗豁达的他在生活的现实面前渐渐死去了,他慢慢的变成了一个为了自己和家人活下去而不得不勉力支撑的颓丧的中年男人。而对于人生灰暗的父亲而言,我和母亲就成了他最值得自豪、也是仅有的值得自豪的部分了。
  我的母亲比我的父亲小三岁,跟父亲结婚的时候她才19岁,也是在那一年生下了我。在她四岁时我的姥姥离婚带着她离开了原本的家庭(不得不说我的这个姥姥也是个倔强的女人,为了那个年代少有的女人的自尊跟正在做政府干部的姥爷离婚即便放到现在也是很艰难的选择)到了我的家乡工作,但是“前姥爷”的确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男人,离婚后还利用自己的关係对我姥姥多加刁难,以至于本来有文化有能力的姥姥在我的家乡也只能做一个普通的工人,收入平平,或许他只是为了报复姥姥对他的绝情,或者是为了让姥姥回心转意回去找他,这些事我已经无从得知,我只知道因为这些刁难,姥姥反而破罐子破摔的选择跟我后来的姥爷结婚,这个平凡又庸俗的老人只能算得上是个“无趣的好人”,除此之外一无是处。几年后姥姥又生下了我的舅舅和小姨彻底组建了新的家庭。
  姥爷是矿上下井的工人,除了那个时代较高的工资外一无是处,重组家庭里複杂的关係、长姐的身份、善良但木讷且粗疏的继父、为了避嫌故意对舅舅和小姨更好的母亲——这些因素混杂在一起,我想母亲的少年时期恐怕很难称得上愉快,这也在我长大之后从母亲的口中、从舅舅和小姨跟母亲貌似亲密但实际隔阂的关係都得到了一一的对应。
父亲跟母亲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邻居,因为小姨少年时生病在家无人照顾,当时的爷爷和奶奶好心的出钱出力帮她捡回了一条命,后来又主动借钱给当时困难的姥姥姥爷帮她们度过难关,这让两家人的关係格外要好,此后不断在走动中加深了感情的两家人越来越亲近,我奶奶喜欢我妈漂亮懂事又能干,就抱着找个熟悉的姑娘做媳妇的念头向姥姥姥爷提亲,或许是出于感恩,也或许是觉得爷爷奶奶当时的条件好,姥姥很爽快的就帮我母亲答应了下来,很多年之后我才觉得,这桩根本有点无厘头的婚姻,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荒谬的结局。
  母亲是个漂亮的女人,后来在国营饭店上班时成了国家级的服务师,学了一手好厨艺,的确是个温婉可人又持家有道的好女人,父母之言可定婚姻的事情在他们那代人里也算不上什么过分的事,从小就习惯了逆来顺受的母亲很自然的接受了一切成为了一个妻子,又成为了一个母亲。跟我父亲在一起的这么多年里,虽然没什么太多的激情,但是也算得上平淡无忧,只是在他们俩所在的单位先后破产、夫妻俩双双下岗后才不得不开始独自面对生活的压力,那时候我已经长大,为了我的未来他们不得不借钱开了家小饭店,从头做起挣钱养家,好在母亲心灵手巧父亲朋友不少,家里的饭店生意不错,后来逐渐扩大,到我上初二时,已经有了还算可以的规模(那时候店里有8个包间,三层共三十个桌子左右),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但是总算让我得以拥有一个无忧无虑、除了学习可以万事不管的童年。
  就在那年暑假,妈妈去远在南方农村的老家、她的表姐家奔丧。我与这位我应该喊“老姨”的老人家从未谋面,只是从父亲和母亲那知道,少年时姥姥曾经因为家里困难让妈妈到老姨家住过两年多,因为老姨有孩子晚,所以一直对年龄上可以算她孩子的妈妈一直非常疼爱,可以说是妈妈人生中最感激的亲人之一。妈妈去了一周多才回来,并且带回来了一个只比她小三四岁的男人让我喊他海东表哥,并说他要跟我们一起生活段时间,我像平时一样礼貌的跟海东表哥打招呼问好,欢迎他到家中做客,只是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一段时间”会延续至今,更不可能想到那个高高大大的表哥不只是在家中做客,还把这里变成了他的家。
  海东表哥家里穷,老姨三十岁左右才有他一个孩子,可懒散的姨夫因为赌博把本来殷实的家底掏的精光,最后乾脆为了赌债逃得不见蹤影,海东表哥因为家里困难早早选择了辍学打工补贴家用。一边还债一边独自抚养海东表哥长大让老姨身心疲惫,失去丈夫的痛苦和被农村人嘲笑的羞愧耗尽了她的生命里,最终得了癌症早早去世,为了报答自己这位堪称妈妈心中半个母亲的表姐曾经的抚养之恩,母亲让独自一人在家的海东表哥来家里帮忙,想着给这个失去了家庭的表弟一些温暖和照顾。
  那时家里正因为饭店规模扩大缺少人手,对海东表哥的到来父亲欣然同意了,因为那时我们家有间空的客房,父亲甚至主动提议他住在家里方便互相照顾。从那时起,这个表哥就成了家里的一份子,他干活卖力又为人机灵,虽然没上过什么学却学什么都快,没多久就成了家里不可或缺的一份子,海东表哥身上有一种很难描绘的特质:是一种混杂着理智、精明、自私、狡黠的特质,我起了个名字叫做“不得已的生存智慧”,并感觉到如今的我也似乎具备了这一特质。海东表哥在饭店帮忙一直到我父亲去世大概有一年多快两年的时间,虽然我一直在忙着学习,却也能隐约的感觉到家庭因为他的到来产生的变化:父亲有更多的时间捡起曾经打牌、喝酒的爱好,母亲从下岗后就逐渐消失的笑容越来越多的回复了,因为懒得出门常常被海东表哥和妈妈带着出去玩的我不止一次的被别人夸讚过“一家三口都好看”等等。那时候我还只是个沈迷于努力学习改变人生的少年,对这些如今看来再明显不过的徵兆却全无感触,只是有一种难言的烦躁不安,就像是身后始终盯着我年级第一宝座的同学那平和却如芒在背的目光一样,不舒服却也什么都无法说出口。
  说道自己,我可以不自夸的说我勉强可以作为“邻居家的孩子”的範本吧,成绩好、个子高,长得也不错,对谁都彬彬有礼,团结同学尊重老师、不闹事不惹事、平时除了学习唯有看书一个爱好,基本上同学老师邻居就没有不喜欢我的,而且父母的辛劳我看在眼里,虽然通过读书我知道自己跟父母并不相同也对他们少年时不珍惜青春、没给我更好的起点颇有微词,但是我还是下定了决心、也有信心要靠自己的努力改变家庭的未来,也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但是这一切都在父亲意外去世后发生了变化,省实验中学的通知书更是让母亲发愁,那时候姥姥姥爷和爷爷奶奶都已相继去世,小舅和小姨都在大学毕业之后去了外地生活,举目无亲的她既不想耽误我的未来,又不放心让我独自去外地住校生活。海东表哥就提议说既然如此,不如大家都到省会去,我在那边上学,他陪母亲办一所培训学校,多年来其实一直都有个老师梦(父亲至死都不知道母亲的梦想,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而海东表哥那时候就知道了,如果换了现在我肯定第一时间就意识到有问题了)的母亲欣然同意了。于是她们变卖了我们在老家的一切后搬到了省会。张海东张罗着找房子住,母亲则通过父亲的一个战友找到了合适的地点开起了辅导学校。此后的三年,我们三个人像一家人一样在省会这个陌生的城市共同努力着。我在新的学校更大的学习压力面前格外努力,想起意外去世来不及孝顺的父亲和为了我含辛茹苦努力奋斗的母亲,我总是能有格外的动力,出乎我意料的是,母亲和张海东办的学校不但顺顺利利的开了起来,而且没过多久时间就走上了正轨。我高一结束那年,我们家就在省会买了三室一厅的房子,张海东理所应当的也住在了家里,那时候我对这一切全无反对,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或许大家会觉得我是不是也有点过于单纯对此竟毫无反应,我也知道很多人会不屑一顾的觉得你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就觉得海东对我妈动机不纯,而我不但不主动反对和防御竟然还引狼入室,简直堪称傻逼,但是请大家先听听我的理由。
  一来,那时失去父亲的我生活中最亲近的成年男性就是海东表哥,在这个我并不熟悉的城市里,我一个来自小地方的孩子在心灵上其实是非常孤独的,甚至还有点恐惧,那时我唯一的支柱只有自己的学习成绩,而那些曾经的朋友们都已远离、省会城市里出身比我富裕、才华过人的同学们也让我一贯以来的骄傲受到了不少打击,那时才15/16岁的我其实也是个需要人关心、説明和支援的孩子。而海东表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在我最需要帮助和关心的时候做的非常非常之好:他不仅在合适的程度内时刻关心我的学习,还时常带我出去爬山打球锻炼身体,他亲手教会了我游泳,在母亲对我严加管教甚至有点过分的时候也是他主动为我开脱,甚至在我过生日时主动掏钱找最好的地方请我的同学们一起聚餐吃饭,不仅给我面子还帮我搞好同学关係,逢年过节都是他代表不好意思出头的母亲给学校的老师们送礼拜託他们照顾我,这些事情即便放到今天我也要说十分感激,更不用说在那个单纯的年岁,我简直把他当做半个父亲去亲近和崇拜;
  二来那时候才是02/03年左右,网路尚且不够发达,更不用说网路上的色情文学、视频等等,可以说这些东西都不过还在蛮荒阶段罢了。我一个标準的好学生如非必要甚至连网吧都不会去的,又怎么能像现在的网友一样对这些乱伦、绿母的东西熟稔于心呢?
  总之,那时候的海东表哥,在外帮我母亲挡酒、干活、招生等等,在内照顾母亲生活保护我成长,可以说就是一个正常家庭中父亲的角色。在此基础上,我对母亲看他的眼神、渐渐漂亮的衣装打扮、越来越多的温柔笑脸、突然养成的健身习惯都没什么警惕,只是埋头与书本之间,任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
  三年后,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北京的某所知名大学(就别提母校的名字了,怪不好意思的,总之是一所大家都知道大部分人可能上不了的学校),完成了在那个年纪、那个状况下我能做到的最牛逼的事情。母亲非常开心的哭了,带我回去老家祭拜了父亲,现在想起那天母亲痛哭失声的状态,我才约略的明白那不全然是“对你爸终于有个交代”的释然和“可惜你爸看不见这一天”的遗憾。
  还有她已经彻底背叛了父亲的惶恐和自责。
  而彼时的我,只是带着对父亲的遗憾期待着美好的明天罢了。


  或许是少年时的努力克制让我用完了所有的耐心和定力,北京这个崭新的天地让我彻底的放飞了自我,那时候已经日渐宽裕的家境让我也在经济上没多大后顾之忧,每天都要接触的电脑除了用来山口山之外也成了打开“成人世界”的利器。接触得多了之后身体也自然的产生了年轻人该有的躁动。也就是那年开学后不久的一次同乡聚会,我认识了我们学校隔壁毕业的妻子,既是同乡又是邻居(我们两所高中算的上是曾经的相爱相杀的关係)的缘分让我们都记下了彼此的电话,但那时我们只算是一面之缘,离相爱还有不小的距离。
  我们的下一次见面只相隔了一周左右。是在同乡会后不久的一次多校联合辩论赛上,代表学校新人队出战的我算得上是比赛里的明星选手,而妻子那时不过因为东道主身份来帮忙打杂的酱油角色,不久前才刚刚相识的我们再次相遇都不由得对对方加深了印象,后来我当然从妻子口中得知那时候她是因为我在主席台上的表现对我有了最初的好感,而我则是在单独相处时对这个明媚天真的姑娘产生了近似于一见锺情的好感,我很快就借着这次机会开始追求她,也对我有好感的妻子很快也回应了我的好感,没用多久我们就恋爱了。
  那时候还在北京的西北和东南两个方向上学的我们每次週末都要起个大早坐车到王府井会师一起逛街玩乐度过週末的欢乐时光,感情很快就好了起来。我的妻子是个温婉可爱甚至有些天真的女孩子,在她身边我既愉快又放鬆,她对我自然而然的仰视让我得到了满足,她的娇俏可爱也让情窦初开的我很快就感觉爱的不能自已。少年少女们的爱情或许就是这么简单,而对她的喜欢也当然因此让我对她的身体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同样在高考的岁月里憋的太久了的妻子也像我一样很快就爱的不能自己,我们从牵手到亲吻没用太久,而上了二垒之后对更进一步的远方,我们都开始有了憧憬和期待。
  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那年的耶诞节,才认识了半年不到的我们就得到了彼此的第一次,那时候还没有现在社会上流行的处女情结的我对她留下的斑斑血迹并没多少特别的激动之情,只是觉得跟她水乳交融之后整个人和身体都轻鬆的无以复加,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快乐和满足让我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女孩,我发誓要好好爱她,珍惜此刻的美好。
食髓知味的我们再之后的半年里如胶似漆,一刻都不想分离,甚至春节短暂的几天分别我都忍不住,以至于刚过完大年初一我就跑出去跟她在家乡的街道上逛街之后找了宾馆上床,也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沈迷,让我又一次忽略了那时看上去越发年轻的母亲跟海东表哥之间含情脉脉的眼神和他们与我那时一样的饑渴。
  寒假结束后我跟妻子迫不及待的同时撒谎提前返校,并在她学校外的宾馆里再次满足了彼此,不过是几天没有见面的我们是如此的饑渴以至于当时甚至还惊动了正在打扫卫生的宾馆服务员,当时的狼狈成为了我们爱情的另类的纪念让我们在尴尬之余忍不住也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发现,妻子心满意足的融化在我身下时,一股浑如牛奶般醇厚的香味会弥散在她的身上,我在网路上偷偷的查找并未发现这与女人的性爱有什么直接关係,于是在这种刷Boss掉落了史诗级饰品的满足中对妻子的这个特点沈迷不已。
  渐渐稳定下来的恋爱没有削弱我们对彼此的好奇,反而因为不远不近的距离带来了一种独特的新奇感,在没有妻子陪伴的时候我努力的学习、打球、结交朋友,用繁忙填满因为没有她陪伴而空虚的内心,并用这样的努力来鞭策自己做一个值得她喜欢的男人。或许是因为这种繁忙让我忽略了母亲在电话里总是开心的语气,按说那时候我刚刚离开不久,她应该有一种独居母亲失去唯一寄託后的空虚感中对我每一次的电话都急不可耐,但是她并没有,现在想来,母亲那时肯定被海东表哥填满了——从生理和心里两个方面——所以才会对我的远离并不伤感吧。
  大一结束时,我已经跟妻子私定了终身,自身的欲望得到了满足之后我开始欣赏妻子与我不同的慢悠悠却很有生活情趣的特点,并在交往中得知了她与我相似的童年:因为父亲出轨早早就离婚的岳母独立抚养她长大,直到她上大一时还是独身一人。这既让我感歎岳母的不易,也让我隐约的明白为何妻子总有一种对成熟、年长的男人格外癡迷的缘由(那时候我们一起看电视剧,妻子就特别喜欢张丰毅、陈道明这些演员)。这年暑假,我跟妻子一起回家,因为岳母正好去南方出差家里没人,我忍不住提出去她家“玩几天”,妻子也害羞的同意了。于是我跟母亲谎报了回家的时间,提前回到省会后先去妻子家里度过了满足的、堪称胡天胡地的三天。
  等到我从妻子家出来準备回家时,已经是三天后的晚上了,那是一个难得清爽的夏夜,我打车先去了家里办的辅导学校想要给久违的妈妈一个惊喜,那年我在学院里拿了两个奖学金和一个奖状,算得上未曾辜负母亲的期待,因而志满意得又深感自豪。我知道每週五晚上学校的课结束得早,所以对紧缩的大门不以为意,这会儿母亲或者海东表哥肯定要在办公室里收拾一周的帐目,直到十点以后才回家——每个週五都是十点二十準时给我打电话的母亲是这么跟我解释的。我用母亲给我的钥匙随意的打开大门,沿着被绿植装点一新的小路轻快的走向后院的办公室。十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清静的夜晚仿佛就在眼前,我始终难以忘怀。
  我走到了虚掩着的办公室门口,并在那里听到了我从未听过的母亲的声音——那时已经不是纯洁少年的我当然知道,那是女人的身体得到极大满足后发出的愉悦的喊声。透过门缝,我清晰的看到了我的母亲正在跟我的海东表哥在我熟悉的办公室里激烈做爱的场景,不过是一分钟左右的窥视,那段做爱却始终保留在我的脑海之中:母亲欢欣的笑容、健美的身体、她柔软的胸脯在海东表哥那双无数次温暖过我头顶的大手中如麵团一般被肆意捏揉成各种形状,还有母亲假意压抑实则性奋不已的低声娇吟,我还记得她说“海东我要,慧慧还要,好舒服好舒服”时的声音,以及一片狼藉的办公室里,海东表哥散落在地的白衬衣、赤裸的身体上仅有的短袜、母亲的连衣裙、肉丝袜、地面被踢到的脸盆和湿漉漉的地面,总之,那个时刻成为了一种永恆。
  在被一切惊讶之后,我并没有被愤怒支配了身体和头脑,我甚至比高考那天还要冷静和理智,我当时想不能转身就走,这样我就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他们生活在一起,我不是个善于伪装的人我做不到;既然如此我就要第一时间揭穿这一切,我需要他们的解释,也需要这种情景让我有询问一切的资本和立场。我甚至想到我大声声张之后又能如何?妈妈的样子已经告诉让我觉得她不可能离开这个男人了,我真的要冒着跟她撕破脸皮的风险去把一切闹崩么?天知道为什么当时我能如此去考虑问题,但是我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至于后来的事情,反倒成了一份机械的回忆:我推开门沈默的走进去,惊慌失措的母亲,很快镇定的海东表哥,他们共同在我面前的低声下气和掏心掏肺的解释,海东表哥在我面前跪下保证对我母亲真心真意,还有他们一再保证父亲在世时他们绝对没有在一起的誓言。总之那时的我以一种近乎机器人的冷静,接受了这一切。
  你说我没骨气是吗?
  我想说,我不是没骨气,我只是太现实。
  我的母亲那时候才三十几岁,正在女人一生欲望最强烈也最美好的年华,艰难的工作和生活压力、儿子远离并将注定远走他乡的事实、常年枯燥单调的夫妻生活带来的性压抑、无人照顾时需要呵护和爱的现状,这些都不是我靠愤怒、靠拼命、靠责駡和鄙视能解决的,而且我当时甚至冷静的考虑过动手我也打不过海东表哥这种极为现实的情况,还有母亲甚至也不一定会帮我赶走张海东的顾虑。   
  我至今都记得海东表哥对我说的话“你妈肯定得有个人陪着过后半生,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让她选一个她喜欢,你也能放心的男人呢?”
  我也记得,我用自己都想不到、至今也再难做到的平静语气跟她说的“妈,我祝你们幸福。”
  至于一个儿子、一个男人应有的愤怒、失望、悲伤、恐惧和羞愧,是在一周之后我在妻子怀里失声痛哭时才统统爆发出来的,我从不曾记得自己那样失态的痛哭过。
  也不记得曾经那样伤心过。